三百年前,那里应该有一座驿站,专供来往之人歇息或换马,破烂人最后探查到,那驿站的主人,或许与古老的鬼幽有关。破烂人执行鬼幽任务多年,从未暴露身份,也无心去升抬自己的地位,但他隐约察觉到,这个时代的鬼幽,并不是当年的鬼幽,或者说,并不是真正的鬼幽,它像一个衍生品,一个更适应时代的替代品,而真正的鬼幽,处在更深的黑暗中,左右着这片土地上一切之物的命运。
他怀疑鬼幽里面藏着真正的鬼幽,查得越深,这种感觉就越明显,但就是找不到确切的证据,在最后的那二十年里,破烂人几乎是半醒半梦的状态,人或许已经精神失常了,因为他总是在有序中找寻更深的秩序,见谁都怀疑,有些能消除,但有些越来越真,他最后的线索也不是查到的,而是在一串又一串混乱的思绪中,强行推出了一个答案,可是他没有心力去验证了,身体的高度疲倦,让他倒在了半途,最终只得在困仙廊里苟活度日,当时的身体,稍微动弹一下,就要极度痛苦上半日。
二人有些心灰意冷,三百年前的线索,现在能有用吗,那驿站可能早不在了,驿站之主若是修行者还好,活上三百年不成问题,可若不是,那就一点用也没有了。
但有线索总比没有好,破烂人在南域找了两百年都没有找到,二人也打消了自己从头去找的念头,毕竟孙梓凯的时间也不多,不久后还要跟随动尘宗队伍去北境五化梯呢。
二人又御剑飞行于空,孙梓凯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前辈,您至少是金丹境吧。”
秦长阳回道:“我可不是金丹,不过我理解你口中的金丹是什么。”
孙梓凯有些不明白,秦长阳解释道:“我们两域的修行之道师出同门,但修行之道亦在发展,我们那里练气之后并非筑基,而是引气铸身,筑基无非是为了固元、积灵后结丹,相当于在后来金丹的位置,造了一个小漩涡,无法是储存灵气之用。可祖辈们早已将筑基更改,将那小小的漩涡增多或者放大,使得修行者整个身体都成了漩涡,也就是铸身之灵体,血肉因此获得了强大的韧力和硬度。”
孙梓凯从一开始就觉得秦长阳有些不对劲,听闻此言,终于明白,这家伙身体四周的气,异常的厚重,好像是被浇筑上去的,与自己身边的气很像,那就代表着,秦长阳的身体也非常的坚硬。
看来江山代有才人出,清一门的老祖创下了五大灵法之道,相当于发展了灵气修行之法,而他老人家也筑基,也结丹,可后人慢慢发掘了灵修之道的潜力,创造了更多超越极限的可能,其实只要时间足够,不外乎有另一个“孙梓凯”创造能量和生机之道的可能。
秦长阳接着说道:“如此一来,我们修术者也相当于修身了,所以我才说,在我们那大多数人是不专门修器或锻身的,因为灵气之道就包含了修身的能力。”
孙梓凯怔了一下,忽然意识到,破烂人找寻了一辈子的答案,会不会是这样的,想要突破瓶颈很简单,其实就是耗散修为,重新修术,而再按照铸身的法子修行。
他这个想法没有说出口,却得到了某种印证,因为秦长阳忽的啐了一口,疑惑道:“其实这个修行之道,在我们那传说最早正是由太时殿传出来的,在它之前,我们那地方灵修之道和你们是一样的,太时殿也凭此总是强调自己是从更高的流域退下来的,难道说....这是太时殿从五幽阁盗来的灵修之道?诶,小兄弟,你说,刚才那前辈所追寻的答案,不会就是我们那的修行之道吧。”
孙梓凯没有说出自己的认可,他已经对五幽阁和五指峰产生了极大的兴趣,顿了片刻后,接着问道:“前辈,您接着说,为什么不结金丹了。”
“哦,哎呀,其实只要你境界高了,就能明白,灵修之道的前几个境界,说得神乎其神,其实只有一个作用,就是对灵气的积累和沉淀,铸身之后,依然是固元和积灵境,但由于我们全身都成了漩涡,所以固元和积灵会变得相当漫长,我们需要二十倍甚至百倍的灵气数量来填满身体。再者说,浑身都是漩涡,那丹该结在哪呢?我们的老祖啊,想要把所有的灵气再度压缩到一个丹度,这个过程,让老祖们发现,灵气在反复锤炼和挤压之后,竟焕发出了更强的活力,也因此让他们意识到,灵气应当有更高层次的利用方法,他们不再囫囵吞枣,而是一缕一缕地锤炼和消化灵气,一缕灵气竟可一生二、二生四,再度压缩后,使其更加坚韧和高能,把全身的灵气用此法子一点一点的锤炼压缩,却使得浑身灵气变得更有张力。我们把这个境界,从结丹改为归海。而归海到达一定程度,浑身灵气会皱缩,所有漩涡会融合为一个或多个,但无法成丹,而成了环,这个环,我们叫它海箍,归海较差的人,只有一个环,越厉害的人,环就越多,最高为九环海箍。与你们的金丹品阶刚好相反,所以我们那里没有金丹境,只有海箍境,但我们那里的海箍境,是你们这的金丹境远不能比的,而海箍之后的境界,与你们这里应该相同。”
“所以前辈是海箍境吧!”
“非也,我只是固元境六阶。”
“不...不可能啊,那前辈怎么可能会御剑飞行?”
“不是到了金丹境就可以飞,是灵气淬炼到一定程度,便有了飞升的能力,一个小漩涡,当然无法带动全身飞行,可我铸身之后,全身都是小漩涡,当然获得了飞行的能力。”
“竟可如此!”孙梓凯不禁感慨道,“此事,若为我域知晓,天下不安定也。”